平行世界番外下(修改关于君仪的bug)(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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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启国武帝于麟德殿设岁宴请后妃与子女。请群臣及其家眷。
陆炜彤身为长公主自然在列。她伤寒未愈,武帝特许其不必饮酒。由此陆炜彤便是席间钟鼓馔玉情态中独特的例外。
岁宴通宵达旦,歌舞丝竹观赏多了兴致缺缺,陆炜彤借服药之时禀明父皇母后,离席绕偏殿去御花园散心。
是夜月明星稀,北风萧然。花园中遍及旧岁新雪,陆炜彤喜欢雪景,武帝早有吩咐,宫道之外的落雪悉数留存不可洒扫。
当下,陆炜彤披锦裘拥手炉踏雪漫步石径上。而侍女随从亦步亦趋追随在主子身后。
散步至湖边八角亭,陆炜彤驻足仰望亭外天河,沉寂良久。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陆炜彤对月心叹,明月如旧故人远行。
载不动许多愁。
红珊与梦蝶彼此对望,前者倾身向公主进言,征询道:“殿下,夜色凉薄,您请回吧?”
“回吧。”陆炜彤轻应声,回身轻喃:“十数日过去,也不知那边如何。”
那边是为哪边,不言而喻。红珊不假思索道:“殿下,此去临安路程不出六七日,估摸着除夕过后,那位主子大抵事了归来了。”
陆炜彤深深望她一眼。梦蝶垂首轻声告罪。
“无妨。”陆炜彤淡笑不语。
梦蝶与红珊是为她身边人,如此猜度主子心思,陆炜彤也不会怪罪。
反倒是心生欢喜。随着身边的小丫鬟尊称那人为主子,她二人之间仿若关联更为紧密。
“时辰还早,备车,随我去南城瞧瞧。”
南城正是驿站之所在。梦蝶与红珊对视,心照不宣,齐声应道:“诺。”
·
长公主屈身光下驾,驿站掌事亲自迎接。陆炜彤说明来意,以友之名,想代为整理於唯澈房间。掌事笑意盈盈,恭请殿下前往南卫皇孙下榻之处。
那人房间整洁,窗明几净,体现不出住客之来往匆忙。陆炜彤只踏足寝居外室,瞧满目人去楼空心生惶惶。她心口闷呆不住,出门在廊下远眺,低眉肃目。
梦蝶伴随在侧,心生叹息,忽而灵机一动,转身问道:“掌事大人,奴婢有事求教。”
掌事对公主千岁跟前的红人自是毕恭毕敬,拱了拱手道,“姑姑请讲。”
“我家殿下与南卫皇孙殿下相交莫逆,请问掌事大人,皇孙殿下出发之前可有留有信笺或口信?”
掌事深知长公主对那南卫皇孙之看重,命人唤来洒扫侍婢,当这一众贵客面前仔仔细细问询。
侍婢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面见公主千岁,受惊小鹿般瑟缩双肩,连连摇头。
陆炜彤从始至终不置一词,神情愈发沉肃寂寥。
红珊年岁稍小,情急,插话问道:“你再仔细想想,书信之外,皇孙殿下可曾留有什么礼物?”
侍婢垂眸仍是摇头,“那位贵客同行之人多半留下,除此之外……”
“可还有什么特别?”
“特别之处……那位殿下房中书籍墨宝摆放如初,不过,确有一物,花灯!那位殿下寝室正对书桌的立柜上摆了一件花灯。”
梦蝶与红珊双双偏头,偷瞄自家主子。而陆炜彤当时眼底有片刻激荡。
“奴婢记得,那位主子很宝贝那只花灯,之前奴婢洒扫之时,她曾仔细吩咐过,说是花灯她亲自保管,连带立柜也不教奴婢擦拭清洁。”
梦蝶与红珊双双含笑。陆炜彤眼角温软弯动些许。
“那花灯……这些日子落了灰。奴婢暗自祈祷,那贵客归来莫要怪罪。”
陆炜彤默了默,思定,落眼对梦蝶。
梦蝶向主子点了头,转身对那回话侍婢道:“既如此,姑娘指路皇孙殿下侍卫长君仪大人房间,我等将花灯送去请君大人代为保管。”
“多谢姑姑体谅。”小侍婢道谢,向梦蝶说明了番,就此退下。
福至心灵,红珊自告奋勇去取花灯,取帕子擦拭了番,提灯出门呈给公主殿下。
陆炜彤将花灯接过,垂首瞧着灯光明晦,清眸含笑,踏实感油然而生。
·
“启禀太女殿下,有客造访。”回故国十余日来,於唯澈已然适应这道万钧之重的崭新尊称,她闻言从桌案后抬头,问东宫当值女官来者何人。
“回殿下,是那位暂居驿馆的东启将军。”
“快快请去东花厅。”
“诺。”
……
“太女殿下安。”听闻脚步声至,清远躬身抱拳。
於唯澈亲手扶她平身,“清统领免礼,不知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驿馆住处可习惯?近来孤协理政事,忽略大人。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承蒙殿下挂怀。外臣住行一切安好。今夜来此,是来向殿下辞行的。依我东启律法,无诏无军令,武将去国不得逾半月。”她言至此,於唯澈通晓其来
意。
於唯澈思忆,她们一行离开东启竟有小半月。而她们启程之期距今已过月半。
不得不感叹光阴似箭。
於唯澈脱离思绪,点了点头表示在听。“时光飞逝,近来我、近来孤协理政务,确实忽略大人,还请勿怪。”
“太女殿下言重了。”清远再一抱拳,“承蒙太女殿下关怀。外臣此行平顺。臣归故国,自当将见闻详实禀明我朝陛下及长公主殿下。”
“有劳大人。不知统领大人何时动身?”
“外臣明早启程。”
於唯澈颔首,即便她脱不开身,已然思定命东宫侍卫长代她出城送客。
“另有一事,外臣寅夜叨扰向您辞行之外,还有一封信代长公主殿下呈送于您。”
於唯澈心跳一荡,急切迎来,亲手接过信笺。封面无字,於唯澈举信对灯烛,能瞧出隐隐约约寥寥字迹。
她压抑心头狂喜,以指腹摩挲信笺火漆封缄,目光柔软下来。只是被锻炼出的敏锐的思维并未迟缓,於唯澈回眸,注视对方,沉沉开口:“十余日同行相处,敢问阁下何以挑选离别前夜将信转交?”
於唯澈抿唇,语气不妙。她心知,若再耽搁一夜,这封信恐怕永远不会如数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她或与陆炜彤错失牵绊也不一定。
“臣奉长公主口喻,不到稳妥之时不请信出。南下同行,臣,外臣斗胆问太女殿下,您是否会守诺回东启?”
於唯澈毫不迟疑,“自然。”她顿了顿,眉心微蹙,“只是父皇初登大宝,月前因皇祖父殡天而悲痛染疾,政务繁忙,我须得留下协助父皇。”
“北方春日花开之前,我定当归去。”
她言辞恳切。清远再抱拳,将一颗心安放肚子里。
她家殿下并未信错人。
“既如此,外臣就此告辞。期待您北归东启之时。”
於唯澈向她回礼,“清统领保重。”
·
陆炜彤那封亲笔信从此被安置在於唯澈桌角。乏累之时於唯澈捧着信封,忍耐着想拆开一睹为快以解相思。只是日不暇给,她暂且忍耐,全心于辅政安邦。
时光流转。春风荡漾,自南向北拂去绿意。
仲春之月,惠风和畅,草木新绿,冰封疆域的泥土回复松软。马儿脚步明快,纵马的人儿亦然心情明媚。
於唯澈转进林间小道甩开随从,轻歌纵马。东宫侍卫便装跟随在百步之后。
薄暮时候投回官道,行夜路踏月走上小半时辰,如愿投宿在客栈处。
於唯澈毫无储君架子,邀众人围桌同席。
众人散去,於唯澈小酌而俏脸晕红,她迷蒙眼底出现晃动的影儿,是雪夜下花灯映衬的娇容。锦裘少女悠然现身人群之中,为她拨云去雾指点迷津。
从此,聪慧明媚天人之姿时常萦绕她梦境。
於唯澈伏在案上,醉意朦胧开合她的折扇。
折扇曾蒙佳人照拂,暗香幽然。还有,还有她贴身收藏的万千珍爱的信笺。
她神秘兮兮自胸前衣襟中取出牛皮纸信封,许是听闻有叩门之声。她唤人进门,抬眼时候,见是阔别已久的君仪,她的卫队长。於唯澈心喜,神秘兮兮将喜事分享与她。
“仪姐姐,你不知,我近来很欢喜。昨夜离京前,我拆了长公主殿下托人交予我的信。她在信中说……说她同样思念我至深。仪姐姐,你可知,我甚是欢喜。”
君仪微怔,随即神态放松浅浅笑起,柔声贺道:“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於唯澈腼腆笑道:“她在等我。我恨不得星夜兼程赶去她身边,对她表明心意。”
“殿下切莫心急。快马加鞭十日左右该当抵达东启国都。”
於唯澈点头,抬眸一笑,“多谢你,仪姐姐。多谢你宽慰我听我说这些小心思。”
君仪起身抱拳,“殿下与臣交心,实乃微臣之幸。”
“我当君仪姐姐不止君臣。胜似手足。”
君仪退一步离开桌边,再抱拳,“承蒙殿下厚爱。臣自当鞍前马后报答与您。”
於唯澈摆摆手,“好了好了,天色不早。我有些头痛,仪姐姐也早些休息。”
君仪应声,退身离去。
於唯澈伏案,混沌闭目。
一觉至天微亮。
又闻叩门声。
“仪姐姐,请进吧。”
门外人微怔,“启禀殿下,是小臣。”来人默了默,又道,“殿下,统领在东启兴京。”
如此倒是於唯澈愣神片刻,恍然发觉昨夜谈心是梦。她点了头,“是否要用膳启程?容我洗漱一番。”
她回房间赶去书案前小心捧起轻薄的信纸,痴然细读再三。
信笺上白纸黑字娟秀字体是为一首诗:
水东流,雁南走。
西风把酒,错将青梅嗅。
归时契词辞仲秋,
燕蝶成双,与
君长相守。
伤景伤旧时伤未归人。
梦耶?非也。情与思念为真。
於唯澈心念一动,研墨蘸汁,提笔提诗名为《当归》
天有报春日,焉无人归时?
她将要归去的,归去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她吹干墨迹,将信纸折起,拾入信封收归衣襟中。
·
早春时节,南国绿意葱茏时,北国尚且春寒料峭。
日前漫天大雪覆盖兴京,天地同色,雾霭混沌,满目雪白。京城内外行人寥寥,只当城门守军换岗时刻热闹些许,有整齐铿锵的步伐震颤昏沉。
城郊,眦临官道含烟覆雪的五里亭,午后时分,日复一日迎来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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