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1 / 2)
一 云雨即自嗨
女官一声“太后驾临勤政殿”,划破宫苑之内夜晚静谧。
守在勤政殿殿外的侍卫宫婢跪了一地,齐呼“太后金安。”
仪态万千的女子在簇拥之中踱来跟前,她那黑底广袖凤袍上,金凤展翅栩栩如生。庄太后拾阶现身殿前,凤眸低垂扫过一地御前侍奉的,清丽肃然的面庞在宫灯映衬下起皱,“皇帝何在?”
贴身侍奉皇帝起居的勤政殿掌事宫女茉香俯身一拜,五体投地,“回太后主子,小主子在批奏疏。”
庄静娴垂眸淡淡瞧脚边人,“皇帝批奏疏,你不用伺候的么?”
茉香心里一沉,嘴硬道:“回主子,眼下凌大人在御前伺候。”
庄静娴起步要走,茉香挪着膝盖前移以身为屏,五官皱起,将要急哭了。以茉香为首的宫人声声高呼“太后主子饶命”。
太后切齿,寒眸打量一周,拂袖离去,“叫她明日寅时一刻来哀家宫里!”
宫人们跌坐在地,面面相觑,寅时宫门方才解除宵禁,一刻钟的时间,从城郊赶回勤政殿都来不及,更遑论伺候小主子更衣洗漱换朝服送她去清宁殿了!
·
“你就这般不待见我么?”城郊别苑正房之中灯火寥寥,床帐垂落遮掩其内的旖旎春光。
裴清雅侧卧向里,秀拳紧握未曾开口,许是春情大动,香汗浸润她肌肤上下每一寸。
叶庭昱等不到她回应,在她身后复又动作开。小皇帝有温香软玉在怀,身体舒展,心里仍有些堵,裴清雅从不肯向她示弱,便是眼下这般亲密时候,说软话哄她骗她都不肯!
叶庭昱气闷,赌气挺送腰腹,重重捣了几下。
虽眼下不得见,叶庭昱可想象着,她腿心那一处娇蕊含着水露,裴清雅绷紧了身子,琵琶骨精致凸显着,叶庭昱靠着她后心,想她放松下身,动情吞吐自己那处。
叶庭昱眯着眸子驱使自己沉迷臆想,平和身心感受裴清雅身不由己舒展的花径与初绽的蕊心。
那一处诚实吐露着温热的花液,给造访者以爱抚以馈赠……叶庭昱抵着蕊心深处轻重急缓地磨,裴清雅抖着肩膀服软。
身体服软也是服软的不是么,叶庭昱更进一步,手覆上悬垂胸前的桃儿,轻轻揉弄。下头重新吹号冲锋。
“唔……”裴清雅闷哼,叶庭昱使坏动作陡然停止,她按着雪肩将枕边人扳过来,美目缓缓睁开,眸心的冷戳得她心痛,什么心情都没了,叶庭昱被打回孤家寡人的原型,她想抱一抱心上人取个暖,俯身贴上她裴清雅先撇开头。
小皇帝恍惚记起来,她们冒进完成了结契的最后一步,爱液交互亲密无间,只是在这之前认定彼此的步骤,无论是神圣的血契或是情意驱动的唇齿交融,裴清雅从来是拒绝的。
裴清雅不是过去的她的小姐姐了,如今的裴清雅不爱她,甚至于憎恶她。
叶庭昱颓然起身,眼下竟然比兴致败落曲高和寡更糟糕的事——凌意在门外轻声咳嗽,叩门唤她。
叶庭昱无甚心思,套裤子裹里衣出去,面带冰霜。
不待她问,被凌意引来的茉香跪地讨饶坦白:“主子,不好了,太后娘娘来过勤政殿,要您早些回去,明早寅时一刻去请安。”
叶庭昱心一沉,暗道不妙,裹紧衣襟向外跑。
主子的卧室谁敢进去,况且还有位未来的正主在里头歇息呢,茉香与凌意换个眼神,前者跟跑出去,后者去跨院厢房取自己的披风。
稀稀拉拉的脚步震颤了这一方的夜。
此夜注定是难眠的了。
二 重逢即失恋
叶庭昱换常服脚不沾地赶至太后居所清宁殿,果不其然太后宫里掌着灯。庄太后遣宫侍出来,单独召小皇帝。
庄静娴端坐在鎏金凤椅上,严正庄重难掩疲惫,叶庭昱向上递一眼,自责不已,直腰跪地,“儿臣深夜叨扰,特来向母亲请罪。”
“快起来。”庄静娴抬手招呼小皇帝近前,和缓神情,执她手坐在身边,抚她鬓角,叹:“天子威仪哪里去了,母后叫你来说说话还这般生疏?”
“母后……”叶庭昱扯住庄太后广袖袖口,嘟嘴颓然宛若稚童,“前几日,孩儿见着婵娟了。”
庄静娴扬眉,讶异方又恍然,“你连日留宿宫外,是为了她。”
叶庭昱红脸垂首,羞于抬眼。
“婵娟”是小皇帝与她母后约定的,对裴清雅的指代。小皇帝恋慕裴氏女多年,早先已向庄太后直抒胸臆。
自然,小皇帝坦白的前提是,她笃定同为世家之女脾性温和温婉大方,庄太后对裴清雅是中意的。
早年叶庭昱想当然地以为,她与裴清雅相守只要时间问题,待到她二人到婚嫁年龄,不用太后叮咛朝臣劝谏,她自请立她的小姐姐为后,接她入宫白首。
小皇帝当年的梦想就是这般简单直接。
“你二人相处如何?她、能否谅解你?”庄太后抚小皇帝的手,问题启齿
暗落叹息。裴清雅之父裴廉太傅涉嫌通敌叛国,此案判决贬裴廉为民遣送回乡,至此已月余,风波未平,多少双贼眼盯着皇帝寻她破绽、找裴家麻烦,被裴太傅秘密送走的裴清雅这时出现在京城、而且现身皇帝身边,对皇帝声誉对她自身安危都是威胁,再者,庄太后思量着,裴家女虽聪慧省事,当局者迷,与皇帝必定大不如前。
果然如庄静娴所料,叶庭昱对比着今夕相处,惨淡颔首,低落道:“月初她偷偷潜回裴府寻师傅下落,孩儿以此为由硬将她留下了。她憎恶我,恨不得躲我远远的。”
庄静娴牵她回自己怀里,心疼蹙眉。叶庭昱虽非庄太后亲生,自襁褓时抱来她宫里,自小到大养在她身边,情同亲生母女,哪家孩儿受委屈母亲能无动于衷呢?庄静娴抚她的背,思虑在嘴边绕过几周,叹道:“‘欢情凉薄’,‘锦书难托’,昱儿听母后一言,莫不如放手各生欢喜罢。”
叶庭昱在母后怀里一颤,退离跪地,“母后!若我与她缘分到尽各自婚嫁,莫不如将心剜去来得痛快!求而不得,‘含泪装欢’,孩儿做不到!”
叶庭昱的执拗样瞧来心疼,庄太后牵她起身,摇头感叹,“罢了罢了,民间有俗语道:儿大不由娘,你性子执拗不由劝,拿定主意便继续吧,只是有一条,你心向月是不假,月待你如何,母后尚需时日考量。”
叶庭昱听后,方才难得绽开笑颜,重重点了头应下。
……
圣驾匆忙回宫,凌意及她府上几个丫头还留在别苑。请送走小祖宗,她命人闩了门,遣散侍女回去休息,自个儿向跨院去。
凌意回途向主院不经意一瞥,似是瞧见廊下凝着一道阴影。她绕去几步外,向裴清雅行礼,“夜深露重,小姐为何在此?”
“凌大人,”裴清雅恍恍惚惚自心慌中回神,勉强压制纷乱心绪,小心翼翼开口,“她、夤夜回宫,可有急事?”
裴清雅也不似真的寡情淡薄,凌意顿悟,多瞧她一眼,为小陛下欣慰。她向正北遥遥握拳,恭敬道:“太后有旨,急召陛下回去。”她想了想,赶忙补充:“无大碍的,只是太后忧心陛下。”
裴清雅没再问,转身抬头,身子酸痛,大梦初醒:方才叶庭昱匆忙离去,她提着心穿衣追出来,一时情急顾不上自己身体状况,这下好了,她又记起眼下处境,她不再是有可能选秀入宫朝夕陪伴那人的太傅千金,是通敌卖国收养贼子的罪臣裴廉的女儿。
她眼下置身于此,好听的说法是被庇护收容,直白来说,是卖身求荣吧?
踉跄着步子,倩影流转廊下,粉拳砸在廊柱上,应和着主人的颓靡。
·
裴清雅倚着床帐难眠,清晨时分朦胧入睡,睡不安宁,梦回她返京那日——
她义兄裴律(完颜律)陪她回燕京追寻她父亲的下落,他二人趁夜返回裴府,即刻被凌意带人拿下。
她去国离家半年之久,与叶庭昱重逢就在那日、在这方院落。
叶庭昱红着眼睛拔剑来刺裴律,是裴清雅拦住的她:“住手!”
“雅妹!”裴律将裴清雅拨开,此举气得叶庭昱怒发冲冠,她不管不顾来刺,双方缠斗,谁也没讨到便宜。
裴律被划伤胳膊,叶庭昱受了一拳。凌意硬着头皮拦下小祖宗,裴清雅呵斥裴律住手。
双方停手,叶庭昱与裴律立法三章,要裴清雅留下,要他发誓对今日事再缄口不提,要他回西夏澄清裴清雅是他义妹。
裴律如何看不出,叶庭昱想不着痕迹圈裴清雅在身边?他对裴清雅是同样的心意,当下迫于形势一一应承,被赶出门心怀怨恨。
……
铲除异己后,叶庭昱恍惚之间变回半大孩子,笑脸迎来,勾起裴清雅的手指,软声软语唤她“雅儿姐姐”。
裴清雅抽手退一步,瞧着顶着熟悉面皮的陌生的人,眸子里交融着冰寒与烈焰。
她跪地俯首,教叶庭昱慌了。
“罪臣之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雅儿姐姐,你、你快起来!”
叶庭昱倾身去扶,裴清雅不动,昂首直视她,“家父实属受冤,律哥哥身份父亲全然不知,父亲视之为亲儿抚养成人,于公于私,为君为民兢兢业业并无过错,其中定有搬弄是非的小人,臣女启奏,求陛下秉公圣断!”
叶庭昱听得心冷,拽她起身,含怒逼视她道:“雅儿姐姐,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辨是非曲直的糊涂蛋么?裴公是朕的恩师,教导朕十数载,由你看来,我是个任人拿捏亲佞远贤的昏君吗?!”
第一次见面就这般不欢而散……裴清雅从梦中惊起,天已大亮。
恍惚置身梦中,叶庭昱的逼问近在耳畔,裴清雅抚了抚心口,那里闷闷的痛着。
三
房门轻轻被叩响,裴清雅思绪唤回,撇下诗书追去拉开双扇房门。
看清来人的一瞬,房间主人比欢跃的珠帘更快沉寂下去。
这位主儿咬唇不语,掩饰不住的失落神情,凌
意瞧得真真的,咳了一道缓解尴尬,“小姐,该用午膳了。”
裴清雅黯然瞧她,眼底浮动千百挣扎,欲言偏又住了口。
凌意在心里叹息,自几日前那次不欢而散,陛下主子闹了脾气,她前日入宫当值,小皇帝特意吩咐她:若非裴清雅开口问起,不教她吐露半分。
皇帝说的话,哪怕是气话,那也是圣旨无疑,金口玉言降旨给她,凌意不敢不从,她将眼前的主子请回屋,命人开膳。
裴清雅只动了几汤匙粳米粥。这消息午后传进宫里,鱼龙白服的小皇帝纵马踏着傍晚余晖现身城郊——撇开请安的一众人,提着膳盒拢起衣袍往主院跑。
再度碰面的凌意与茉香携人候在院外,竖着耳朵,若得吩咐即刻冲进去为主子分忧——如果主子需要她们的话。
·
“清雅。”叶庭昱扑进卧房,惊得裴清雅手里的笔锋一颤,抖了滴墨在信纸上。
“吓到你了?”叶庭昱无措地搁置膳盒在红木圆桌上,凑近窗前的半月桌瞧她写什么。裴清雅置笔,将信笺压在青竹镇纸下。
叶庭昱撇嘴,失落随她返回桌边。裴清雅坐在鼓凳上,叶庭昱即刻敞开了话匣子,向她逐一介绍宫廷美食。
裴清雅无心于此,勉强用过一些叶庭昱强烈推荐的珍馐美味,撂下银箸拭过嘴角。
“我有话与你说。”
裴清雅起身,捻叶庭昱便服袖口,如是轻道。
是这招“欲擒故纵”灵验了么?几日不见,裴清雅不再倔着,弯折傲骨与她示好,叶庭昱只觉得心旷神怡内里充盈,频频点头,愉悦道:“雅儿你说。”
裴清雅面上一臊,自打她二人破了禁忌,床笫或平时相处时,叶庭昱改了称呼直白唤她……她定神收回心来,抬眸小心注视叶庭昱,“我应你所说,与你回宫,恳请你高抬贵手放我父亲。”
叶庭昱飞扬的笑容骤然冷硬,嘴角僵住,眸心里的欢喜碎裂,难以置信,“雅儿你、你方才说什么?”
这话是裴清雅思量几日的“后招”,以自己为饵为要挟,求叶庭昱或是逼她顾念情分放父亲远走……只是若是如此都不成,只怕叶庭昱就此寒心,断了情义。
裴清雅跪在地上,将她们的情意、她的自尊一切都赌上,“清雅此生侍奉君侧,求陛下格外开恩,放妾身父亲乞骸归乡。”
谁知是火上浇油了。叶庭昱攥拳,不信命地倒退一步,征然垂眸瞧她,“你方才唤我什么?自称什么?”
裴清雅垂首无话,叶庭昱面色涨红,愠怒极了,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裴清雅,你只当我是君,从未当我是情人、枕边人吗?我说过了,裴公是我师傅,我不会害他!如今留他在京是迫于无奈,即便没有你我一层,我身为徒,分毫不会戕害恩师!”叶庭昱含着哭腔喊了好大声,吸了鼻子,抹泪又笑开:“早知你对我无意,我绝不会耽误姑娘。”
她故意撞开了鼓凳夺门而出,雷霆之势,或是更重的锥心之言,击垮了裴清雅。气急委屈心痛多番怂恿,气血上涌,她眼前一黑,弯折的身子垂倒在地。
·
黑脸的小皇帝纵马城外,对着寂寥的五里亭磨牙泻火,“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她!”
凌意与茉香对视一眼,茉香壮胆子前一步抚摸龙须,“陛下您的意思是,放了她?”
瞪圆的龙眼撇来一道,茉香即刻噤声。
“陛下鲜少这般震怒,依臣看,自然是裴小姐不是,晾她几日由她自省本就应当。”
凌意察言观色,这话顺着暴躁的小皇帝,叶庭昱稍稍息怒,点头要她继续。
凌意垂首,“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裴小姐近来家逢变故诸多忧思难免伤神,陛下若是不介意,能否将方才情形说与我等,我与茉香帮您定个主意……家事国事,万事以和为贵,再者,若是您因与裴小姐生疏而伤了龙体,臣等担待不起。”
茉香暗暗钦佩凌意这马屁拍得高明,将小皇帝心结疏通大半,凌意顿了顿递来眼神,她收到示意帮腔道:“是呀陛下,凌大人说的是,若是太后主子追查起来,追根究底是奴婢等疏忽怠慢,奴婢挨顿板子吃牢饭是轻的,伤了您与裴小姐那才是奴婢等万死难赎的罪过!”
叶庭昱停下来回的步子,一屁股坐到凭栏处,攥起几根狗尾草在指尖,没好气地绕了几绕,“她低三下四求朕,要朕放了裴公。”
俩听众一头雾水,女儿忧心父亲是为孝顺,这如何触动小祖宗逆鳞了?
“她以她自身做筹码,但凡朕放裴公归乡,她不计声名留下侍奉朕。”
茉香仍是不解,小祖宗对那位主子全然珍爱,人家答应留下相伴不是你情我愿的好事么?
凌意先想通其中关节,开口叹息道:“陛下莫不是不够自信,忧心裴小姐边塞一行半载之内,倾心他人了?”
茉香顿悟。再瞧小皇帝被说中心事蓦然羞红的脸颊,垂首掩笑。
凌意拱手道了句“臣失礼”,绷不住也笑开。
叶庭昱
莫名瞧这两个,心里那股火无声无息了无影踪?留下的只要惊疑:当真是她多虑了么?裴清雅所说留下,可是全副真心?
四 无媒苟合得来的孩子要不得
叶庭昱独自思量半刻,到底是默认了凌意所说,只是心存犹疑,悄声问她眼下该如何。
凌意躬身在小陛下跟前,轻道:“陛下不妨投其所好。”
凌意说得神秘,旁边的茉香竖着耳朵勉强听清。
小皇帝垂眸好学生模样认真思索,不解抬眼,“爱卿看,具体要如何?”
凌意在君主面前哪敢怠慢,垂手回禀:“父女连心,裴小姐惦念裴公,实乃无可厚非。”小皇帝蹙眉似不耐听那些人尽皆知的大道理,凌意揣摩圣意,紧跟道:“臣下知陛下顾虑,当下京中眼风紧,安王、邱相的人时刻留意御前,怕是早已注意到城郊小院的那位是裴小姐。再者,近年,我国与西夏时有摩擦,考虑完颜律的身世……陛下,当下关头,裴公不宜现身。”
说来说去话题回归朝政上,叶庭昱抿唇,她如何不知眼下形势?那起子老臣死死盯着她,巴不得她闹出什么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才好有机会将她与裴公一并赶下台,如此确保高枕无忧了!
小皇帝更知道,其实,她与裴清雅未来如何,往小了说是她二人是否认定彼此忠于彼此,往大了,牵扯朝局党派之争……
想起登记前夕她母后叮嘱她的话:“天子事皆国事,陛下金口玉言,凡事该当谨言慎行,万不可莽撞轻率。”
叶庭昱受挫,她记着庄太后说的每字每句,只是,她还是年少气盛拖累了裴廉,她的恩师。
吏改之事,是她莽撞了——
朝中有安王、右相邱平等一干老臣安于守旧,叶庭昱上位初年行安抚之策,只是几载过去天下平稳,羽翼丰满的小皇帝不免锋芒渐露。
在太傅裴廉的影响下,小皇帝迫切革新。以他师徒合计,官吏改革政策大体有三:在册官员评议,依才能重新考量;废除公爵世袭制,同时设立统考制选才唯贤;再有,设督查使一职,位同御史大夫,寻查监管地方官员……
是她不计现状贪求冒进,搔到守旧派的痛痒,革新折戟不说,害得太傅以及裴家被连累……
“我算什么皇帝……”叶庭昱不止一次扪心自问无能,只是眼下她将心里话道出口了。
皇帝一番话冷过穿堂风。
“陛下主子!”
“臣失言,臣惶恐!”
茉香、凌意双双跪地。
“不关你们的事。”小皇帝仍是低落,想着裴廉因义子裴律身世大白而被诬告“通敌叛国”下狱,而她身为皇帝无力为忠臣正名,违心地降罪罢官逐他返乡,身为弟子不孝不义选择顾全什么大局忍气吞声地缄默,身为裴清雅的爱慕者,伤害裴家上下……
而今即便是她瞒天过海,将裴家父女护在眼下,可是这种护佑,何尝不是圈禁?
难怪裴清雅气恨她,那是她应得的。
“我尚不比寻常人家的掌事,顶着君主之名,诸事不顺意。”叶庭昱回顾愁绪,蔫蔫地垂首。
“陛下切莫如此!”凌意还要一堆堆地摆事实做分析讲道理,茉香急得去揪她衣摆:“什么投其所好的,大人有什么法子快说呀!”
凌意定定心,想起方才未完的话题,“臣方才所说,是想请陛下体谅裴氏父女,裴家情形陛下比臣了解的多。”
裴夫人生下女儿难产而亡,裴太傅与亡妻鹣鲽情深,独自看护女儿长大。裴家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些叶庭昱都了解,她从自责中暂且抽身,等凌意的下文,“爱情有话直说。”
“臣是想,裴公与裴小姐大半年未见,个中经历诸多跌宕,若是能帮父女俩互报平安总归也能舒心些。”
叶庭昱瞧着凌意,眸子里一点点溢出色彩,她腾地起身,搭凌意胳膊,“就依爱卿……”
叶庭昱话未完,由远及近是一叠声的“陛下”。
“何事惊慌?!”来报信的人是城郊院落守门小厮,叶庭昱好不容易散开的眉峰攒回来,心提得高高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