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花雪月的番外上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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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大地政权更迭内战不断,盘踞在中国东北地区的日军蓄谋已久,于九月十八日针对奉天守军展开猛烈夜袭。

连夜炮火声中,九一八事变轰然问世。

倭寇侵略战争开展之日,中国军民抗日战争爆发之时。

倭寇入侵,举国皆兵。新政府下令各地征募官兵赶赴前线,守卫华北夺回东北。

冀州不算最前线,却处在倭寇虎视眈眈的华北平原。

北平告急,冀州不安。

倭寇的枪炮打破了中原大地好不容易盼来的祥和。原本定居回故乡的危舟杜含烟一家三口,连夜登门,与吴家四代人商议。危舟与吴奕君碰面对视,即坚定所想。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二人已然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才,她二人意见统一计划周密,吩咐家仆连夜购票,要送亲眷往西南避难。

“要走也可以,我们一起走。否则,我便留在家中等你。”奕涵与奕君心有灵犀,早猜到她投身前线的坚定念头,顾不得大庭广众长辈在场,她将念欢抱给祖母,放小尽欢下地去玩,与奕君执手对视。

奕君蹙眉,“前方急电,日军空军挑衅山海关。倭寇狼子野心,必定要开拓疆土继续南下,冀州危急,我如何肯要你与祖母留下?!奕涵,听我的话,远远地走,走去哪里不要教任何人知道,若有凯旋之日,我在家中等你。”

“炮弹无眼,日军装备精良,明治维新后其国力战斗力大幅提升。此战不比昔年北伐之战。奕君,我不许你去!”奕涵话至最后,已然眼角垂泪声含哭腔。

奕君张开手臂深深拥抱她,“为将帅者,不身先士卒,何以服众?为中国人,国难当头做逃兵,舍弃家乡父老,我于心何安?”

奕涵在她怀中深深吸气,“我也是将门之后,中华儿女,你去得,我亦然。”

奕君骤然冷肃,“不许!你总要陪在祖母身边,还要照顾她老人家照顾尽欢念欢。”她贴耳对奕涵,私密道;“我定会舍命保护父亲,你要顾好家里。纵使万一我回不来,家中有你,得以为继。”

奕涵摇头,“昔年我不顾你生死自私留在这里,时刻锥心煎熬。如今吴家有尽欢念欢,已然有后,我大可随你去。”

“奕涵,你若远走,放心她们老幼么?”奕君最懂奕涵,正如奕涵一眼望穿她之所想。

奕涵不畏死,她亦是。奕涵惧怕骨肉分离,而她更怕炮弹无眼伤及家人。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奕涵语塞,捶她肩头,低泣到颤抖。

气怨她又留恋她。

甚至想要当下温情就此定格。

此时另一半,,杜含烟怀抱小女儿对危舟直接了当:“我也要去。”

危舟额角抽跳,摇头不许,“我不许你犯险,还有,父亲你我都离开,女儿谁照顾?”

“女儿可以托付给奕涵。”

“奕涵要照顾一家老小,已经够辛苦了。再说,闺女这么小,你舍得么?”

杜含烟含泪看她,“我不舍得,你便舍得么?”

危舟对妻女难以割舍,眸心湿润眼尾红透,轻轻搂住她母女,“我一定会专心迎战,早日将鬼子灭掉,早日回来。我也在家中等你。你要爱护自己照顾好自己,若再清瘦半分,我都不饶你。”

杜含烟单手拥抱她,“言出必践,你若失约,我随你去。”

危舟心脏抽痛,若有万一……不,她不容许有万一……

“我定会平安归来,今后守护你们娘俩,不许任何小崽子肖想我家宝贝闺女。”

杜含烟被她不正经气笑,耳提面命道:“危舟,记住你说的话,也记住我说的。不可以失信于我,还有孩子。”

危舟定定点头,吻她脸颊。

·

东北部分沦陷,前线告急,随着广播不间断转播战况,冀州街头出现乱象。密集人潮涌向车站码头,拖家带口抱头鼠窜。

车站站台,奕涵与奕君紧紧相拥,耳鬓厮磨,诉说说不完的情谊。

孩子们暂时交给吴老夫人管家阿伯抱上了即将南下的火车。

杜含烟顾不得来来往往奔赴的旅客,挣开交握的手,捧起眷恋的脸,吻上去缠连她舌尖……

津液交融,难舍难分。

危舟揽她在怀里,与她鼻息相对,“老婆,我拼死也会回来。”

杜含烟堵住她的唇,落泪摇头,“你的人是我的,命是父亲给的。我们不许你有事……如果真有国破家亡的一日,不用鬼子动手,我亲手了结自己去陪你。”

危舟死死攥拳,“断不会有那一日。四万万同胞同仇敌忾,军民同心,泱泱华夏定不至此!你等我,烟儿,我还要用余生补偿你。”

杜含烟点头,已是双眼模糊。

危舟为她擦泪,听闻汽笛声,推她上车。杜含烟不忍松开彼此紧握的手。危舟随车启动小跑跟上。

她加大步伐,追随过漫长的站台,一路高声呐喊,终究被火车抛

下。

危舟踉跄几步,泪如雨下,尝着蜿蜒入口的苦泪,对车厢连接处朦胧的人影高喊:烟儿,保重!我定会回来!”

·

注释:

1东四省不是错别字,基于史实,民国那时候黑吉辽之外还有热河省,合称东四省,

2 三一年九一八开始抗战不用说了,至于战时和战线,会大幅缩减。一来填补易碎玻璃心,我不许倭寇在我笔下一路南下丧尽天良将战火点燃大半祖国。再有,十四年分隔我可受不了,结束时间模糊化处理,争取不误导

3 瞎编的时间点具体不表 山海关战役纯属瞎编

4 就要看手撕鬼子!倒也不会无脑吹。

倭寇践踏中华大地,我国东四省濒危,山海关告急。

开战当夜凌晨,东北军军部传出最后一封电报,通报奉天失陷噩耗,天不亮,山海关守军传出战时告急战报。

来者不善,倭寇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吴奕君收到战报,召集师长以上将领开短会,三句话下达命令,急调麾下两个师北上渝关(即山海关)。

吴奕君自告奋勇领兵冲锋,吴耀先赞许而沉重点了头。

趁夜,吴耀先乘车赶赴北平开紧急军事会,一方车厢里烟雾使他提心吊胆的不安麻醉。

他坚信他的一双孩儿都不会让他失望,坚强热血,不畏苦难。

吴耀先低头,清扫颤抖的手抖落在军裤上的层叠烟灰。疲惫闭上眼睛。

他眼前浮现亡妻的脸,他多想在方才动员会上自私的将女儿请战的意愿驳回……

他宁愿迎向敌人炮火的是他……

奕涵、奕君,他亏欠一双女儿太多太多了……

·

吴奕君连夜带1师3师北上守卫冀州省北大门。危舟就近随冀军前往。他们投入山海关战场的首日,吴耀先则与老友危楼相会北平。

各地方军将领匆忙赶赴北平参加政府总司令部急召的紧急作战会议。

总司令会上要求“华北虎”另外二部鲁军与晋军抽调两个整编师北上支援死守关口,另责令察部、蒙部严防日寇西进,令海陆边境各省市各军部调集军队防御外敌来犯。

散会,危楼拉住吴耀先,饶是早有猜想,听她说起自己爱女随冀军支援渝关去了,免不得眼前一黑。

·

(注释:百度搜整编师相当于一个军,三万人)

吴奕君危舟等人最早赶赴渝关,马不停蹄投入到渝关保卫战。

日寇三个甲级师团还有三个联队自奉天集结会师关口,以速射炮连番配合轰击城墙,作战总人数逾九万。而我冀军加入援军六万出头。

论战力论物资,敌我悬殊。

吴少帅掌权后首要事,便是安置百姓并着增强防御。她令渝关守军掩护全城百姓退守防空洞修整待命,借用百姓家地窖,作为储备粮食物资及应急掩护之用。另外,分别派三个步兵旅及一个炮兵团守护,两万余人拱卫东南西北四门瓮城。

(瓮城:城门外方形或圆形护城小楼)

鉴于东门面朝关外,与辽宁省锦州市相邻,为防守之重,且东门作为天下第一关,由外至内设有卫城、罗城、瓮城及城门四道防护。吴奕君在五千人基础上加派一万人层层守护,少帅传死命令,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我全军六万战士,不死不退不让,与渝关共存亡。

“外敌来犯,我冀军子弟兵我中华军人誓死不退半步!诸位大多年长于我,肩负守城重任,吴某在此请求诸位叔伯兄长转达军令,全军做好死守准备,切勿懈怠分毫!”吴奕君对麾下各旅严明作战纪律,离开了渝关东门城楼下临时搭建的指挥部,赴城外最远的防御工事——卫城巡查。

一整日,吴奕君、危舟不曾离开东门卫城楼子,二位少帅身先士卒,极大鼓舞士气。

与同袍躲在城门上的防御工事下,咬牙捱过首日十一次日匪攻城炮轰,此时东边暗淡,背后残阳如血。

未来不知会见证多少艰难困苦。吴奕君与危舟交换眼神,彼此眼中交换鼓励。

吴奕君守在卫城城门楼子上,当组织反击或防御炮轰之外,闲余时候,对值守官兵讲山海关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关的奇妙,“我们脚下是最壮观的天险要塞之所在,只要我们一步不退,任它是大鬼小鬼还是地狱恶鬼也难耐我何!再有,你们可瞧见城外两山峡谷,这种地带最适合打伏击,待我们打退这波鬼子,出城去主动埋伏,必定叫鬼子援军有来无回!”

听少帅一席话,在场青年官兵无不开怀,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里,冲散无情的炮响。

·

一连数日,冀军死守关口,敌久攻不下。日军动用轰炸机,南下渝关,对城门守军及防御工事乃至城内居民建筑及驻军营地展开猛烈的扫射轰炸。

每每遭受一次,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员伤亡。

吴奕君危舟赶回指挥部,与萧临商量,定下拔棋为号的约定,效仿长城燃烽火

。以将城门冀军大旗收取为信号,知会各部提防敌军轰炸。

另外,为有力震慑敌机,吴奕君命人将高射炮分散摆放在城内四角就近于百姓家地窖处,方便炮兵反击后随时找寻掩体隐藏,同时,命人将高射炮搬上城楼,四方位各一门,再为各城门增派一炮兵团,追踪敌机轨迹开炮射击。

自从遭我军高射炮射落一架次轰炸机,敌机丧心病狂抬高飞行高度对渝关城展开无差别轰炸。

敌机嗡鸣声火炮轰击声,成为纠缠耳畔的梦魇……

吴奕君危舟虽说亲身参与过北伐战争,俱都缺乏独立带兵的经验。少年好胜心强沉不住气,恨不得放把火将城外小鬼子燎没了然后举兵将关外盘踞的倭寇都杀光。

盛怒之下,百密一疏。

吴耀先深知吴奕君秉性,唯恐她独掌大权一意孤行,草率行军将六万精锐断送,

一语成谶。

锦州失陷的消息传来,吴奕君再度强化东门守军防御,完全将主力及注意力投入东城门,以应对锦州方向日寇来袭。增派一个旅一个团进驻东门瓮城,至此,进驻东门守军过半,高达三万余次。四个步兵旅驻守东城门三个时辰换一班岗轮番休息待命,而城中余下休息的一万多官兵,分散在城中。

日军侵占锦州,向渝关进发,尝试对其东城门强攻。

一拨拨进攻被中国守军炮火击退。

一连数日,鬼子进攻密集,派兵包围东门南门,接连组织火力强攻,

代理冀军总指挥的吴奕君将休养的万余兵力调往南门加固守城防御。

持久战拉锯战由此展开……

27日渝关夜雨磅礴,凌晨一时,日军在雨幕遮掩下开展夜袭。

一队日军敢死队攀上南门瓮城,如鬼魅般悄无声息挥舞刺刀将疏于防范的守军一一灭口。

瓮城城头被守卫者遍布鲜血,甚至死神手里大肆挥舞的敌军旭日旗也被染红。

南门守城冀军将领发觉乱象,当即派警卫员燃烽火知会同城。奈何风骤雨急,接连几次引火失败。

亲兵下城楼赶赴南城指挥部通知通讯兵发报,紧急上报少帅。

吴奕君在东城指挥战斗,接到通讯兵口述的南城遇袭的消息,心中一惊。萧临与危舟稳住她,主动请求出战带领东城下修整的八千人支援南城。

“务必回来。”战场上最不乏生离死别。吴奕君与她二人匆匆擦肩,叮嘱二位好友保重。

支援南城守军出发,吴奕君靠在城头失神,风雨声炮火声都隔绝在外,她在思量在悔恨自己如何行差踏错。而就在这时,日军轰炸机阴魂不散,隐藏在渝关上空乌云之上,盘旋不散。

炮弹密集如雨,砸落炸毁在城头城墙乃至城内大片土地,贴身保护吴耀先的警卫连被拨来前线追随在少帅身边。要命的炸弹临头降落,警卫连连长身先士卒张开手臂扑向吴奕君,在他身后,警卫连的兵前仆后继。

吸人血的炸弹爆破,气浪将廖无知觉的躯体推移。吴奕君回过劲儿来,听到耳边绵延的沙土倾洒声,或远或近的炮弹轰炸和着揪心的呻吟与哀嚎。

“小莫,狗娃,江连长!”炮火声停息片刻,吴奕君惊慌地呼唤拱在她身上的人性壁垒。

无人回应她。吴奕君从了无声息的壁垒中抽身,拨开塌陷的战壕与泄气的沙袋,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横尸遍野。她的战友她的乡亲,一刻钟前许许多多在城楼上鲜活的生命,接连命陨无情炮弹轰炸之下。

“全体都有,注意隐蔽,死守东城!”吴奕君说着,钻回破落的战壕,将与冷硬机关枪融为一体的战士请到一边,架起机关枪,透过悬眼对外疯狂了望射击。

战友相继倒下,吴奕君崩溃大喊,她耗没了子弹,在破败的几欲塌陷的掩体下穿行呼喊,找还有生命力的兄弟姐妹,找武器弹药回击敌人。敌军兵临城下,放弃重火力武器,意图攀墙夺城,吴奕君站起来,将身边的弹药或沙袋拎起来往下砸。身边弹药不足,吴奕君打光随身的手枪,调转枪身给攀墙的鬼子以迎头痛击……有奸笑的敌军攀上墙头,她便身先士卒冲上去,夺步枪拼刺刀近身搏击。

东城墙战况惨烈,轰炸机多是围绕那一处。

危舟与萧临领人解决掉南城敢死队回程之时发觉不对。

她们中计了!声东击西!

东城,炮火与血腥消散不去。

“奕君!”

“少帅!”

危舟、萧临等人匆忙回援,悲愤之余,慌忙投入守城战斗,拼火药拼刺刀,与鬼子肉搏。

萧临卸下一把刺刀,危舟一手握枪一手拿出贴身的瑞士军刀,二人背靠背。

那时候吴奕君还在城墙上与贼人拼命。头顶轰隆隆巨响,预料到炮弹将要砸下来,拔出刺刀将鬼子抹脖子,拉着他后仰拉她做肉盾。

钻心的痛从腿上传来,吴奕君痛呼一声昏死过去……

·

成都安仁古镇,地处西南腹地,当属烽火乱世中的偏安一隅。

奕涵与杜含烟两家人暂且在此落脚,借住刘氏庄园别院。

今夜难得见晴,月明星稀。杜含烟坐在庭院回廊上,斜倚着廊柱望月。今夜月光惨白,她心里隐隐不安。

“这么晚了还不睡?”奕涵哄一双孩儿睡下,披衣出门,压着长裙自对面坐下。

“难得晴夜,月色却不好。”杜含烟转眼看向对面,倾身打量奕涵,“你是否身子不适?脸色这般差?”瞧她容颜苍白,堪比骇人的月色。

奕涵勉强微笑,“无碍的。只是突然心口疼。”

杜含烟紧张起来 ,关切她身子。奕涵摇头,浅淡的笑容散去,担忧起千里之外的亲与爱。

19日广播报纸,头条是【冀军死守渝关,与日军顽强对抗】

八日八夜过去,前方再无新消息传出。

奕涵心跳慌乱,左手止不住发颤,她未告知杜含烟 ,方才她翻找药箱甚至心慌到失手打翻了药酒。

红褐色渗透在红木桌上,如干涸的血。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杜含烟察觉她慌乱,倾身牵起她的手柔声安慰。

奕涵点头,撑着笑道:“你说的是。她们定能凯旋而归的。”

杜含烟抿唇,握紧她的手,与她交互信念。

·

“9.27”一役,日军兵分三路,空军派轰炸大队与伞兵团接应陆军,兵分两路同时夹击渝关东门与南门。

中国守军奋起抵抗,东门援军与南门守军协作消灭突袭的敢死队,回援东门遭遇飞机轰炸。

从天而降的伞兵团与日军突击队开路,将层层防御的东门撕开血口子。城楼内外狼烟遍地。

少帅下令死守,东城守卫军舍生忘死,弹药消耗尽了,拼体力拼手速,一枪托一刺刀与鬼子拼命,最不济两手空空,悲愤呐喊扑向敌人抢兵器肉搏。

两军交战杀疯了……

东城门方面损失惨重,全城过半数兵力的守军以及北门西门援军合计四万余人浴血奋战,在漫天烽火中以血肉之躯牢筑长城东头。

此役过后,东城楼残缺尸山高过墙头,烽烟血腥几日未散,鲜血浇注渗入砖缝,血红色重新拓印“天下第一关”的匾。

守军折损过半。其中,少帅警卫连官兵无一幸免,而伤者过万,吴奕君右腿中弹被埋战壕昏死过去。

危舟萧临不同程度受皮外伤,她们代为接管守城要务,不计代价殊死抵抗,直至北平援军赶来逼退日寇。直至休整养伤直至目送昏死的吴奕君随重伤员队伍回北平修养。

·

再次攻城不利,日军开展疯狂反扑。轰炸机大队入侵华北袭扰军民。

吴奕君在北平陆军医院手术,取流弹还算顺利。只是北平城不再安稳,吴耀先为稳妥计,做好送女儿南下养伤的打算。

吴奕君昏迷时候时有呢喃,反复叨念奕涵。

她术后醒来,转醒先问看顾她的护士:“现下何处,奕涵可在?”

小护士愣了愣,摇头,“未见旁人。只有您父亲与夏副官常来探望您。”

吴奕君闷闷道多谢,转眼看窗外。苍白的天色稀薄的日光,如何都使人提不起精神。

隐隐地,骇人的喧杂刺破云霄,刺耳的轰鸣声渐渐逼近,翻搅着前不久骇人的战乱记忆。吴奕君咬牙攥紧洁白的背面,再一狠心,侧身,挪腾重创麻木的腿将要下地。

房门开了。夏副官请大帅进来。

“奕君,安生歇着,怎么要起来?”

“父亲,日军飞机频频挑衅,当我华北平原是它家的练兵场么!我要回去,回渝关抗日!”吴奕君试图起身,攥着床栏挣扎满头汗,再一次跌坐在床上。

吴奕君 第五次跌回床上,吴耀先才开口,“尚且站立不稳,还折腾什么?”

“我纵使怕也要怕去!”

吴耀先坐在床尾的长椅上,脊背笔直,声音沉肃。“然后要更多的人冒生命危险照看你?”

吴奕君浑身一颤,死死咬牙,不甘心地泪湿眼角。就父亲的严厉措辞,她想起了夜战时候为救她奋不顾身扑过来为她做肉盾的警卫连。

几十条生命,傍晚还围着她有说有笑,几个小时之后就冷掉了……吴奕君不敢想象,她更不敢想象上万的生命,一路随她乘列车北上渝关的手足同胞,永远长眠在连天炮火与厮杀喊叫声里……

都是她的疏漏,是她的错。

“父亲,是否我就不该逞能,不该去渝关,该留在您身边多历练……”

吴耀先起身靠来床前,将手抚上她头顶,心疼不已,放柔声道:“渝关守军六万,包括我儿,个个都是民族英雄。若无你们舍生忘死,华北乃至华夏大地,会有更多人间惨剧。”

父亲对她向来严厉,自她与奕涵情事败露,父亲对她多是冷肃,便是她与奕涵私密成婚,父亲对她也再未这般亲昵过。

吴奕君鼻子一酸,为悔恨为后怕,也为父亲的理解认可。她埋首在父亲怀里

哭了出来。

吴耀先坐在床边,待女儿睡熟才起身出门。

“夏副官,今夜动身,你亲自送奕君去镇江。”吴耀先将一封对折的信封从军裤口袋取出来,递给副官。

“是。”副官行军礼后垂下手,转念又迟疑,“大帅,若是少帅不配合怎么办?”

“她腿伤未愈,醒着也是难捱,去药房领些助眠止痛的药,给她服下。”

“是。”

·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秋雨蒙蒙,雨打芭蕉,愁字缭绕心头。奕涵独身在书房习字,房门冷不丁被拍响,

“大小姐!前方有消息了!”管家在外叫门,奕涵笔锋一颤草草收笔放下,小跑去开门。

“如何?”奕涵心揪紧,接过了管家手里的当日报纸,匆忙拂去水渍,掠眼过头版报头,眼前一黑,跌靠在门框。

只见报头题目赫然写着:【渝关损兵过半,日机频袭北平】

奕涵撑额缓了缓,将报纸抢过,煞白着脸冷声道:“此事莫要声张!不许教第三个人知晓,特别是祖母或含烟!”

“大小姐放心,老仆省得。”阿伯实在不忍,宽慰奕涵几句,退离书房回前院。

奕涵匆忙坐回书桌后,摊开当日报纸,颤手抚平褶皱,强忍着心焦煎熬,将头条新闻通读一遍,又唯恐疏漏,认认真真精读完全。

通篇字数百余字,间断概括战士惨烈守军顽强日寇奸诈云云,没有半个“吴”字。

父亲与奕君杳无音信。奕涵又实在难忍心痛,她预感到九二七渝关血战,与她的亲与爱有关。

“奕涵!”奕涵且失神,书房门被外力推开。冷风窜进来,逼她一颤栗。来人衬衫长裤长筒靴,一身黑色英气逼人。奕涵抬眼,泪意朦胧瞧不真切。

她从音色分辨是杜含烟,咬唇垂眸,佯装镇定。

杜含烟心急如焚,扑来桌前,将报纸拍在桌上,翻转给她,“你看,二十七日,渝关夜战,我方损失是敌人三倍之多。”

奕涵凝眉不语,湿润眼底倒映悲切。

“你知道了?”杜含烟神色巨变,她骤然失神,塌下腰身,撑在桌角,“还有其他消息么?她们、她们如何了?”

奕涵摇头,泪迹蜿蜒沾湿双颊。

“也好。”杜含烟转身,撑靠在桌角,背身仰头,哽咽道:“你说得对,没有消息总好过噩耗临头……”

“我去问问阿伯,能否托川军方面传电报联系冀军。”奕涵说着要起身。杜含烟拦住她,“还是不要了,这般声张,我们行踪岂非大白人前?”

“那要如何是好?写信也无回音,电报又发不得……”

杜含烟倾身,拥住奕涵宽慰道:“渝关防线尚在,或许战况不实,并非你我想象那般惨烈……父亲、危舟她们,还有吴大帅奕君,都有警卫贴身保护,定然不会有事。”

奕涵无力点头,与她彼此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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