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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次日,危舟早起,出门前临别,与杜含烟痴缠了番。
“等我中午回来吃饭。”
杜含烟被拥着,轻应声。危舟一吻落下,入她眉心。
温暖怀抱从身前脱离开,杜含烟睁开双目,目送她离开,唇角笑容趋于寡淡。
她坐回沙发里,后仰枕向靠背,闭目安神。她终于有时机脱离危舟,此时却心慌意乱难以平静。
为的什么?杜含烟为隐隐注定的答案而慌乱。她刻意忽略危舟离开她的担忧与失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量工作进展。
危舟是去向她父亲摊牌求情的,此举正合她意——倘若危舟重获她父亲信任。她之前所有设计才有希望。
反之,倘若危舟彻底失去她父亲信任,在她心里,形同废物一个。倘若那时,杜含烟才真正为难,她要如何靠近察军主帅身边收获情报……
希望系于危舟身上,杜含烟衷心希望,危舟当真想要上进。
事实确实不出她所愿。
危舟踌躇满志出门,叫车回家里,认真思索一路,想好面对暴怒父亲进退有度的应对之策,
她换了军装,一身笔挺跨进家门院子,在檐下高呼一声“爹”,这便跪下。
危楼不多时披军大衣出门,叉腰睨她,“大忙人有空了?”
爹不退步,危舟便主动,她跪地前挪几步,来她爹脚边抱住父亲大腿,低声求饶:“爹,您别生我气了。孩儿知错。孩儿想要改正,日后走正途。”
“你眼里何为正途?”
“知感恩、知上进。”
“那好。你与外面那些女人断了,老老实实回来,娶妻生女。”
危舟抬眼,她父亲板着脸,神态冷肃不容分辩。危舟垂头,行迂回之术,“家国不宁,孩儿想要为您分忧。至于家室,孩子还未满二十呢。”
危舟服软,危楼做父亲的心里舒畅些,他只是稍许不满,危舟对外头的花花草草仍不死心,他急于为危舟安排亲事将其稳住。只是此事并非朝夕之事,且他最中意的儿媳非吴奕涵莫属。
危楼静默着思忖。管家司机在他身后站定,危舟且挂在他腿上,无不摒息凝神期待他所说。
危楼招手,唤管家来,“兴旺,你随小舟去酒店收拾行李。”
危舟蹙眉,赖在原地不肯起身。她父亲差使的是管家旺叔而非某个她好拿捏的年轻护院。
她不想要与杜含烟分开。危楼看穿她故意磨蹭,冷冷瞥她,挣开要走。危舟又挂上去,“爹……我……”
“你自己想。想要回家安心工作陪着你爹,还是沉迷于当前。”
危舟哑然,在她心里这并不冲突,只是父亲逼她不得不二选一。
她垂头丧气回杜含烟那里。杜含烟开门见她颓靡神色,心有猜想。
“你父亲还生你的气?”她跟去危舟身边坐下。
危舟摇头,将前倾与她道来。危舟原想着,杜含烟定会感动,兴许惊喜扑来她怀里。谁道杜含烟低眸沉吟后道:“若我是你,便不会拂逆你父亲。他说为你好。”
危舟微怔,紧着来牵手她,“烟儿,我知晓你也是为我好。但我早就决心不会辜负你。若我独自回去,几日坚持都成笑话。若我不能打动父亲,至少,与你相伴。”
相伴……杜含烟心里反复回味,字眼其中的温情与甜意萦绕在心间。
“阿舟,你心中有我分毫,我都知足。可我不想,教你为难。”
“烟儿!”危舟还要辩驳,杜含烟按住他紧道:
“阿舟,莫任性,听我说……你父亲手握重兵掌地方军队,你将来也是要承袭军权的。你与我,天差地别,与你一段情缘已然是我毕生之幸。”
杜含烟望着他,捧起她脸,不自觉与之贴心,“今生得遇你,我别无所求。”
危舟心一紧,眼底泛起潮热,她再一次感到无穷无尽的心疼。
前次是为心疼这柔弱女子命途多舛,今次,心疼他温柔体贴。危舟将她揉在怀里,恨不得未来每时每刻不再分开……
·
余下大半日,她们疯狂缠绵,爱意汹涌,骨骼交缠。钟声响起,来自于两条街之外的洋教堂钟楼沉肃报时。
整整20声,她们交换了绵长的深吻,以西方人的浪漫暂且作别。
“我记得我说过的话。烟儿。等我羽翼丰满时,我一定回来娶你。”
四目相对,难分难舍。危舟将要退开床边,杜含烟勾住她军服衬衫领,拉她回眼前锁在眼底,“我等你回来。”
“之前易物的银票我留下。烟儿,不要委屈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定会抽空多回来看你。”
杜含烟点头,“你与你父亲好生相处,保重身体,别再怄气了。”
“嗯。”危舟恋恋不舍松开她,脱离她们的爱巢,咬牙离开。
24
一连数日,吴奕君漂泊在外,无人问津。
奕涵对胞妹不
仁之举失望透顶,而吴耀先归来与其父女争执不欢而散,老夫人疲于家事,应接不暇,只得先由着吴奕君负气出走。
父女争执,起因在奕君。吴耀先回冀州后因为下属告状获悉奕君如何任性妄为掀起满城民怨。吴奕君当面承认她是为私心。
私心为何?她不肯说。吴耀先是直脾气,最是反感身边之人因私废公玩弄权术。即便是亲生女儿,触碰他底线,亦然不被原谅。
为此,吴家与危家的少帅——这对千里之遥的发小旧友,当父帅归家后先后被赶出家门。
只不过事态大小不同。
吴耀先孝母敬长,老夫人的话他向来重视,只不过这次,他为躲避老母亲苦心规劝,直接搬去军部小住。
奕涵起先病着,她心中焦虑愤然,避讳行医且不肯用药。老夫人终日守着她,奕涵愧悔要祖母挂心,将苦泪和药吞下,慢慢转好。
奕涵转好后,亲自去军部请父亲。全程未见吴奕君,也并未提及她只言片语。
奕涵因身体告假,三日后转好投回学堂授课。堂上,她目光几番扫到詹星瀚座位,始终未见那小人儿抬头。
奕涵今日带早课,课后,她解答几位学生疑问后将要走,詹星瀚追出去。
“奕涵老师!”奕涵廊下回首,小姑娘追到她跟前,局促垂眸,攥着天蓝色的校服衬衫。
“有什么问题吗?”奕涵张张口,未将她名亲昵道出。不久前,只因着她对学生的亲近,带给她们无妄之灾。
这事是受害的小姑娘与奕涵共同的心伤。
“老师……”许是觉察到奕涵语气疏离,詹星瀚垂眸,头也不敢抬起来,“您中午可有闲时?我想请您用午膳。”
奕涵抿抿唇,默了默,心里柔软,却不得不清肃回绝:“不必如此麻烦的。老师只盼望你们长大成才。”
“天冷了,再无旁的事回教室吧。”秋风扫过,凉薄寒意陡然加剧,侵袭而来。奕涵握紧怀抱教案教材的手,沉肃转身。
“奕涵老师!”詹星瀚抬头,咬牙唤她,眼底涌现泪光,“我要走了。”
奕涵停住脚步,回眸看她。
·
奕涵答应与詹星瀚出来用午饭,前提要求是她来买单——在她心里,詹星瀚这群学生都只是半大孩子。
詹星瀚垂眼坐在奕涵对面,在侍者将西餐呈上来,还是奕涵提醒她她才动刀叉的。
食不言寝不语。和着舒缓的轻音乐,各自安静垂眸吃饭。
正餐结束,詹星瀚戳破奶油蘑菇汤的酥皮,拨弄汤匙悄悄抬眼,轻轻抬眼。
请奕涵吃饭是冲动之举,更是悸内心动的结果。詹星瀚偷瞄她。澄澈的目光温暖而赤诚,奕涵感受得到,思量着相聚无多,抬眼,将要对她说清楚。
“星瀚,你知道苹果的生长期么?”
詹星瀚摇头,“老师请讲。”
“苹果树三四年开花,在春季结果,至秋天才能能成熟。”
詹星瀚注视她看。奕涵落落大方回望,“不到季节,不到成熟期,果子都不是最甜的。光阴静稳,不疾不徐流逝,好果实只有耐心等待才有成熟日。”奕涵顿了顿,浅笑,“如你这般年岁正值好时光,星瀚,且莫辜负。”
奕涵委婉措辞,詹星瀚低眉思索,品了又品,郑重点头,“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奕涵结帐,与詹星瀚前后出店门。
此处距离学堂不过一条街道,步行而归。詹星瀚始终守在她身后。行至学堂正门前,她抬头望了望实在熟悉的、即将别离之处,心头勇气萌生,急道:“奕涵老师!有一私事想请问您。”
少年人言辞恳切,心口如一,听她这般说辞,不难获悉她内心所想。
奕涵心内叹息,她终是要做恶人的。奕涵思定,主动回身,正视她道:“春残花落,秋深月寒,世间人事不可强求的。”
至此,詹星瀚才懂得,点头、死心。
春花秋月无穷无尽,不可强求的并非美景,而是人心而是机缘。
小少年心中倏然念及昔日马场的赛马之约,张口却无言。
来年若有重逢时,大抵是物是人非一切不同的罢?
这一年的秋,冷意十足。詹星瀚随全家南迁时候,倚着车窗挑开遮光帘向外眺望,祈求凄冷的秋冬趁早结束,而来年春日温暖些。
·
奕涵不止一次去过医院。最初探望之后,感冒转好又曾去过,去护士台询问她朋友的伤势。
那回她踏入医院并未上楼,而再一次,时隔半月。
詹星瀚转学之前曾问及齐嘉文住院情况。
詹星瀚去探望,奕涵再不曾去。
齐嘉文出院日期,也是奕涵自学生处获悉。
她踌躇不决,只托付她司机三斗提早几日去守候。
吴奕君仍是不归家的,吴耀先散大几日怨气,饭时提及不孝女,哄老母亲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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