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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杜含烟悠悠转醒,身子深陷柔软丝滑的缎面。她肩胛骨上搭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不过是一模样好看的绣花枕头。

杜含烟撇嘴,试图起身,腿却被这家伙双腿夹住动弹不得。

杜含烟再一次勉强按捺住意图踹翻她的冲动。平静内心,思忖起后面如何开展潜伏工作。

她已然置身危少帅在察哈尔省会万全县为她筑起的金屋。

互有企图,很是公平。她以美人计与欲擒故纵诱危舟中计带她回察。而危舟,视她为玩物,早就脏了的身子换取察军情报,报答祝芸的知遇之恩,杜含烟怎么算也不亏。

只不过当血液里的文人迂腐意念占上风时,心内嫌恶罢了。

家国飘零,她人也辗转无依。此情此景竟也妥帖。

“大人,时候不早了。”杜含烟当下任务便是哄二世祖开心。危舟转身,推倒危舟平躺着,趴伏在她心口,轻启朱唇唤醒她的耳。

危舟一皱眉,艰难压抑起床气撑开眼皮,扣美人腰肢的一双手上上下下撩拨。翘臀手感好极,危舟抓玩两瓣桃儿,舍不得松手。

“呀,讨厌~”杜含烟带入下贱妓子的角色,卖身求荣,只一味纵容金主大人上下其手。

危舟全然醒来了,懒懒瞧一眼壁纸墙上兢兢业业的挂钟,挺胸贴合着她,邀美人一同登高赏梅。

“乘兴纵欢才不枉费大好时光。烟儿你说呢?”危舟捧她的脸,缠着她分享唇齿滋味。杜含烟抵肩推距,满面羞红被压制在身下。

继而两条细腿之间,被挤入修长的身躯。杜含烟无可逃避,软声告饶,认了自己下贱的命。

·

休息日危舟半刻不着家,且危舟金屋藏娇的大手笔瞒不过她老爹。晚饭期间,危大帅一个人拥餐桌喝酒,不住骂那小崽子。

而今是民国十四年(1925年),察哈尔尚且安稳,偏南的冀州省却是暗潮汹涌。

前些年因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北平上海多地曾爆发轰动南北的青年运动进而引发大规模的工农罢工,严重阻滞生产生活运行。冀州省对学潮罢工活动严格管束,又屡禁不止,

南方新政权倡议全国展开讲民主兴思想的热潮,除旧革新,五月,上海再度爆发学潮抗议日本纱厂镇压工人罢工迫害工人代表。

冀州省省会冀州城,南有租界、工厂错落,难逃进步青年口诛笔伐的命数。

冀州城内,因南城爆发的一起倭人当街伤人事件,连夜爆发学潮抗议事件。

继而势头愈演愈烈,五日之内全市全省工农学掀动大罢工。

·

中秋老太君过寿冀州城表象安稳和乐,不出整月,偏安一隅的冀州城乱作一团。

国内北有中华帝国残余势力,南方民主新政府不断扩大。这帝国与共和国守旧联盟与民主党两派势如水火,势必一战。

冀州市是为北平南端的天然屏障,早在民主党兴起之前,复辟的帝国势力在此根基很深。

冀州本身作为首府都市,以其重要的地理位置与比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颇得洋人青睐。而所谓中华帝国的北洋政府为求稳求和,讨洋人欢心,不惜亲手将皇城脚下冀州城南近半座城池割舍给各列强国为租界区。

冀州为此沦落为少有的设立租界区的内陆城市之一。

西方的民主党宣言传入四分五裂的华夏大地,“无产者夺取政权”的信条吸引到无数爱国青年知识分子。五四运动之后,民主党在南方兴起,点燃中华大地上的星星之火。

军阀名义上是效忠中华帝国北洋政府的地方军队势力。虽说吴耀先早有不满,但当临时大总统“传诏”宣他进京议政,吴耀先别无出路只得低头,赴鸿门宴。

吴耀先走前对吴奕君千叮万嘱,要她千万谨慎行事,遇事决断之前先与副官等人协商。

吴耀先料想自己此去凶多吉少,猜想既有可能是那杂碎北洋政府扣押了他然后杯酒释兵权。树大招风,冀州省又是中原腹地皇城屏障,是为一块宝地。吴耀先早年带人一寸寸打下来,如今断然没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北洋政府恃强凌弱色厉内荏的小人行径,他实在看厌了。

吴耀先对这杂碎北洋政府毫无好感更无依恋,甚至暗中,他早以使人去信给南方新政府,表投诚之意。

此番进京,吴耀先惴惴不安,他甚至早做安排,与副官约定若联系中断若京中异变,嘱咐他讲家中老少代为保护安置去镇江他妻子的母家去。

吴耀先忐忑不安奉旨入京参加劳什子军政会议去了,一路还算顺利。却不想,好巧不巧,在他离开的十日中,冀州变天。

·

北洋政府用一招调虎离山将吴耀先这只猛虎架空。剩下的虎崽或猎犬不成气候。

政秘密执法处副处长祝芸便是这场冀州动乱的谋划者与推动者。她的任务便是搅乱冀州市的天。

南城动乱,归于市政府领导下的警察厅管理。罢工

当日,警员出动武装镇压,致使群情激愤。

冀州省政府负责人刁儒惯来是小人做派的,平日里对吴耀先唯唯诺诺奉承至极只图权势安稳。祝芸算准了政府的人不敢滋事,特意约刁某人出来亮明身份授意他严打城内不良习气。

祝芸不过是威逼了番,刁某人就认怂,转头狐假虎威端起丑陋嘴脸,勒令警队从严维稳。

警队抓捕了罢工游行的代表人物,以雷霆之势镇压游行运动的热潮。

越有压迫则越有反抗。不只是南城,全城民怨沸腾,工学农联合在一起,在政府、警察厅及各大广场开展请愿抗议活动。

军政分工明确,城内治安不归冀州守军管束。只是副官请少帅警惕,这或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果不其然,直到罢工罢学的游行活动波及到奕涵所在的女学堂,直到奕涵班上的学生群情激昂到罢课走上街头参与活动,直到奕涵坐立不安罕见出现在军部大院里,直到她慌忙扣开吴奕君的办公室。

少女神态焦急,吴奕君看到奕涵现身军部第一眼,就知道了她此行的意图。

奕君去牵奕涵的手,拥她坐来会客沙发处,自己坐在扶手处环她肩膀,“姐姐怎么亲自来了?”

奕涵微侧身,回望她,神色凝重,“奕君,形势紧急,我想请你帮忙。”

“姐姐只管说来。”奕君不疾不徐,摩挲起奕涵额角的碎发。

奕涵覆上她的手,心急如焚,“周末时候,我学堂的学生被卷入城南暴动,有几个孩子家中来信道是孩子们不曾回家,多半是被警察厅的人抓去了。”

奕君悄无声息沉下脸色,嘴角淡笑散去,“我当姐姐是为冀州军分忧解难的,原来姐姐心不在内,而在外。”

奕涵一时涌现愧疚,“政府要员不过是鼠辈,短短几日,即便有动作也伤不得我军队根本。再者,他们总要忌惮十天半月父亲回来之后如何相处,定然不敢与我们撕破脸的。”

看来奕涵的确有为军部想过,奕君脸色松动些许,继而又乖顺模样问询:“姐姐想要我如何作为?”吴奕君心想,奕涵专程来军部,定然是要自己下令,让军方出手将警队扣押的乱民接手过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奕涵的确是这般央求。

奕君扯开嘴角似笑非笑,捧起奕涵的脸,对住她满目的关切心急,愈发心寒。

“姐姐是为哪个学生记挂呢?是你班上的小班长么?”

奕涵带的班班长正是詹星瀚——在奕君看来,三番四次不怀好意蓄意接近奕涵的富家小君子。

学堂里吴奕君最反感之人。旁人仰慕奕涵但凡有所表露的,她都派人提醒过她们好自为之,那些对于奕涵动的心思便也藏匿起来或就此消散。詹星瀚却是唯一一个对吴奕君副官的提醒不以为然的,她甚至在墨白搬出吴奕君乃至吴家家长之后,挭着脖子滔滔不绝,对墨白讲西方的民主与自由,唾骂封建糟粕早该瓦解。

奕涵在耳边攥她的手求情时候,吴奕君心想,或许是个时候亲自会会那好高骛远的小书呆子。

虽说因为不久后的会面而激动,奕君却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拢奕涵的机会,“姐姐让我带冀州军去趟这趟浑水,稍有不慎血本无归。那姐姐可有为我吴家为你我想好后路?”

“你大可搬出寻找女学堂学生的由头,将女孩子们带出警队。若警队不放人,总也要忌惮我吴家势强,绝不可能为难你等。”

“姐姐一心为你的学生设想,也不心疼我以身犯险么?”奕涵是为那些阶下囚深思熟虑过,奕君状似可怜叹息一声,暗自盘算如何将姐姐这份关切淋漓尽致转达了去。

奕涵静默,思忖起这般兴师动众似乎欠妥,她心生退意,预备亲自去政府请求那位省长大人放人。

奕君如何舍得她低下头颅求人去,抓住奕涵手腕,按捺她安稳坐下,“我并非胆怯,只是为姐姐冒此险,想求姐姐给予些怜爱……”

奕君的俏脸将要贴靠来面前,奕涵侧眸,问她想要什么。

“父亲归时若当问起,姐姐定会为我求情的。奕君想求另一件事——姐姐欠我一个愿望,来日我想好姐姐务必要兑现。”

奕君将她拥起,心里默念,愿望已然想好,只待机缘得当时候说与你听。

奕涵,我不准你嫁给旁人。要嫁人只得嫁我,一世做我吴家人。

19

奕涵救人心切,答应欠奕君的愿望。奕君这便行动起来,召团级以上军官开会,陈清利弊。

若少帅无心,大可作壁上观,如何会急召他等开会,军官将领中有些是早年跟着吴耀先占地为王的草莽硬汉,却也不乏心思精明的。

萧临便不傻,当会上吴奕君提问诸位将领以为当如何?,她已然想通立场与说辞,率先发言,指出冀州动乱不同寻常,恰逢大帅进京,省政府的人狐假虎威,不灭其威风,来日我冀军面上无光,更重要的是,动摇军心民心乃至损失军政大权。

萧临深得吴奕君之心,将横生枝节的树敌之举

描述得天花乱坠,生掰作平乱局安民心的义举。

附议者有之,一心求安稳的反对者也不少。

而吴耀先的副官持中立态度,只是委婉建议将时政电报给大帅。

“电讯处立刻发加急密电往北平吴宅。”吴奕君翘腿坐在她父亲的位置上,面向会议室长桌众人,如此安抚众人,心头却是打定主意“假传军令”去抢人的。

时不我待,她早就盘算过。当下城内群情激愤,青年学生最易热血上头行激进之举,倘若奕涵学生深陷其中且稍有闪失,奕涵必定耐不住有所为,吴奕君早算到奕涵有求于自己,她心里清楚,若回绝奕涵,恐怕会置奕涵于独自涉险的困境,她自然不能容许这等险情出现。

再有,她对奕涵真心喜爱,自当有求必应,况且她为自己谋取私利。奕涵从不轻诺,今日应她亏欠她的愿望,来日,她可要就此牵绊住奕涵。

两相权衡,虽说此举冒险,若事成,与省政府方面洽谈成功接手那些锒铛入狱的暴民,也算未雨绸缪保护奕涵。

吴奕君作为至亲姐妹守护奕涵是责任,从爱慕者的角度,迫切期待将那富家小君子拿捏在掌心里调教通透,吴奕君心笑,她势必管束到教那些拦路石听话的。

奕君宣布散会,回办公室,倚着靠背翘脚坐回沙发里,右手指点扶手处,嘴角勾起半眯着眸子,嗅隐约的茶香,对佳人恋慕之心愈发热切。

奕涵是她的人,旁个任谁都是妄想。

……

萧临叩门不得应,她直白推门进来,背身合掩少帅办公室的门。去窗边拉开素纱帘,对吴奕君指点楼下紧急集结的精兵良将,冷道:“少帅大人可真是悠闲呐?你此番冒险,不惜与政府闹翻,到底为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奕涵方才来过。你是为安抚她要救她的学生吧?”

奕君淡淡然啜茶,茶是奕涵亲手泡的,香得很。

吴奕君不语,萧临就与她捅破窗户纸,不惜戳痛她的心事:“你该是清醒清醒,断绝对奕涵的心思!她是你同胞姐姐,此乃不可违逆的!”

“你说什么?断绝感情?绝不可能!”吴奕君骤然变脸,将青瓷茶碗磕在几上,倏然起身,眯眸怒视着她,“萧临,记着你的身份。我吴家事用不着你来多嘴!”她转过身眺望窗外晴空白云,心境开阔,微勾唇道;“奕涵很快会答应我,与我在一起。”

萧临指着鼻子骂她是疯子,气不顺又讲不通,摔门离开。

吴奕君仍淡然,临窗眺望,将手抬起,落吻红肿虎口处,抿住最后的些许存留的茶香。

·

萧临不肯为吴奕君趟浑水,两人还为吴奕涵闹翻。自萧临摔门而去,吴奕君含怨,只带她的副官墨白亲自动身。

两个人两身军装两把佩枪,在满院子军警注视下,面色如常,昂首阔步迈入省政府办公厅楼。

吴奕君将枪拍在桌上,将她父亲的气势做派模仿到极致。省委秘书长连连陪笑,只推辞是省长不在,赴京开会了。

吴奕君识破对方缓兵之计,碰软钉子,脸色愈发阴沉几分,撇嘴轻蔑挑笑,借力使力与对方打太极,“如此再好不过,家父当前也在京中,我这便发报请他老人家约见刁省长。”

吴奕君措辞七分恭敬,可她翘二郎腿时刻流露的桀骜,肖像她父亲。秘书长咬牙暗骂吴家父女行径无赖,皮笑肉不笑,退一步只道移交暴乱犯人给军方关乎冀州城治安维稳兹事体大,须得电话请示省长大人。

吴奕君点头,转着枪翘着脚手托皮沙发扶手。秘书长去而复返,点头哈腰请她稍候,当她的面勒令属下请军方去警察厅提人。

墨白跟去办手续,将人员名单带回。吴奕君接手大体一扫,眼底阴冷而面上不显,起身,薄笑着与秘书长道谢告辞,不顾身后人如何感受,戴起白手套携墨白昂然离去。

吴奕君与墨白单车赴会,回程时候墨白还请用警察厅交通队的人送了整整六车127名暴动罪行的羁押犯人。

……

吴奕君归途,展开名单仔细看过,将文件袋摔在身边车座上。墨白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高提着心,默不作声开车。

下车前,吴奕君吩咐墨白,找寻名单中的两个人押送审讯室。墨白接令下去安排。

·

齐嘉文护着半大的詹星瀚,先一步踏进弥漫血腥腐坏的刑房。墨白亲自羁押她们而来,摘手套站回奕君身边请示少帅下一步动作。

“无碍的。我与这两位是旧识,墨白,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墨白只得离开,将铁门紧闭。吴奕君转身,气定神闲抚摸起墙角一排刑具。她拖动绞刑架上的铁镣,惊动刑房中阴暗腐朽的空气战栗开来。

“你叫我们来,想要怎样?”吴奕君脸上的阴鸷如实显现,齐嘉文看出她可怕用意,撑着畏惧之心,将詹星瀚护在身后,警惕看忽而发笑的吴奕君。

昏暗灯泡与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将明晦光线交织在她身上,衬得她军装冷硬,笑容鬼魅。

“你、你不是来救我们的么?你不是奕涵老师的妹妹么?”詹星瀚被护在身后,内心惊异话音也无法不颤抖。

“救你们?”吴奕君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她提着铁钳拨弄炭火盆里红灰的炭末,将铁钳提起,轻轻呼气吹飞灰烬,转身,一手抄兜阴测测笑起,“我救你们脱离对奕涵单相思的苦海,如何?”

齐嘉文脑子里电光火石,闪出一个荒谬的念头——眼前这个批人皮的恶魔,对她自己的同胞姐姐,心思脱了轨。

齐嘉文被自己的想法惊诧住,她反手护着半大孩子退后,鼓足勇气高声呐喊:“不错!我的确倾慕奕涵。你有什么冲我来!”

“世人多愚昧,一经蛊惑便动摇本心,你哪里好,配得上奕涵喜欢关心?”吴奕君切齿,步步逼近,齐嘉文孤注一掷扑上去扣住她,以身为屏,掩护詹星瀚逃走,“你快走!”

“阿姐!”

齐嘉文体质呈劣势又多日少食腹空体力不济,勉勉强强按住吴奕君双臂。压制也只是片刻,继而被吴奕君伸腿绊个踉跄。

吴奕君凌驾对方身上,贴近她说:“可惜这么漂亮的脸蛋与一副好嗓子,莫说我姐姐,我都要心生怜惜了呢。”齐嘉文心一颤,她分心,近乎被火钳贴上面颊。她捏住吴奕君的手努力与对方抗衡,偏头唾骂她阴险无耻。

“你出来讨生活,本不碍我事。可你错就错在,被奕涵高看受奕涵照顾。齐嘉文,你何德何能?奕涵越是看重你,我越要将你踩进土里!你若生怨,就怨怪天道不公戏弄人,何以你是下贱的戏子,而我是吴府少帅,何以是我朝夕陪伴奕涵,而非旁个而非你。”

“齐嘉文,喜欢她,你不配!世人皆不配!”

“旁人妄念皆徒劳。你齐嘉文是,她詹星瀚是,肖想我家奕涵者都该死!”

吴奕君咬牙将火钳压向对方。詹星瀚去拎起吴奕君的军帽砸她头遮她眼。吴奕君手上一顿,被齐嘉文掀翻。齐嘉文将火钳丢去墙角,催促詹星瀚快走。

吴奕君曲肘痛击背后偷袭之人,银牙紧咬,起身要教训她。齐嘉文跪坐求吴奕君放过小孩子。

吴奕君垂眸斜睨她,略一思量,答应了她,“那好。我因为这小崽子受的冷落闲气,便转赠与你。”

……

詹星瀚被卫兵送回监室集中关押。齐嘉文则享受到少帅的特别招待。

沾湿的皮鞭扫尾,似毒蛇咬破血肉,“咻咻”鞭响蚕食毅力。鲜血浸透了鞭尾,滴滴答答溅落在绞刑架周边。

甩鞭之人伫立三步外,仪容得体,衬衫素白靴面黑亮,浑身上下一尘不染。

只是勾着冷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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