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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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光熏热粉腮,独孤毓在天光大亮后悠悠转醒。她做了很长的梦,梦到她归宁回家,梦到太后婆母下旨阻碍她回宫,还梦到小皇帝溜出宫翻院墙来寻她。

她们闺房幽会,情不自禁缠抱在一起……

一觉醒来,全身骨肉被碾过似的,微微动身都费力,独孤毓想要起身,不止她身子不允许,挂在她胸前的人也是阻碍。

“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今日休沐么?”独孤毓抚摸散发之下圆润的小脸,朱旭煦嘤咛着埋脸在她胸前。一双手沿腰线爬上玉背。

“不要,我不要。”小皇帝还没睁眼,嘴巴高高撅起,融着鼻音撒娇道。

独孤毓挑笑,也强撑力气环抱起她。

朱旭煦稚儿般缩在她怀里,她也舍不得放朱旭煦离开。

如是这般偎依到老该多好……独孤毓瞬间萌生荒诞的念头,被自己气笑,骄奢淫逸最是消磨心气的,她可不能纵容自己如此。

身为人君,朱旭煦更不该有半分懈怠。

抚背的手上移,呼噜柔顺的发揉粉嫩的耳朵,独孤毓低头吻她侧颜,温声地哄:“臣妾想起半句唐诗,一时记不起下半句,想求陛下解惑。”

独孤毓改回君臣相处的自称,小皇帝没留意,撑起身子,好奇瞪大眼珠,“毓姐姐想问什么?”

独孤毓的功课向来扎实,自小被称赞为才思敏捷,甚至小猪皇帝曾听她母后感慨,若是独孤毓是君子身,出将入相大有可为。

“母后,那毓姐姐不是君子身,就不能做女相女官了么?”昔日小太女伏在她母后腿上问。

“若是旁人家女儿自然无不可,只是你毓姐姐是独孤家的长女……”自然肩负与她相同的命运。来日入主中宫掌管宫廷。

后半句母后没有明说,小皇帝长大也就懂了,她虽然惋惜朝堂少一位名动家国的巾帼宰相,更多庆幸,庆幸她是名正言顺的新君,而她的毓姐姐理所当然成为她的皇后。

“毓姐姐想问什么?”小猪皇帝眨巴大眼睛迫切道。她很期待在心爱女子面前附庸风雅的良机。

“春宵苦短日高起的下半句,请问陛下是什么?”

“唔……”小猪皇帝皱起脸将要哭了,毓姐姐分明是欺负她。她从独孤毓怀里翻了个身,瑟缩倒向另一边。

掩在锦被下的玉体贴上来自身后贴靠她。

独孤毓环抱起赌气的小陛下,偎依在她背后,轻道:“臣妾还有一句要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臣妾想要陪陛下长长久久,细水长流,何必贪求一晌之欢?”

更何况“一晌”都过去了,而今是白日高悬,

小皇帝挪腾转回身来,挂回独孤毓身上,“可朕想要与你长长久久,也贪图朝朝暮暮。”

独孤毓笑她孩子气,揉她后脑,顺平她的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陛下总要有所取舍的。”

“朕不要鱼不要熊掌,”朱旭煦上半身退后些,捧起佳人娇颜,顽皮天真褪去,少见的郑重对她:“我只要你,只要毓姐姐,旁的,都不可取。”

小皇帝话到最后垂眸,鼓起俩颊兀自生闷气的模样。独孤勄凝眉望她,捧她双鬓点吻在眉心上。“臣妾在这安心等陛下回来。”

朱旭煦点头,手流连在她肩头臂上,依恋目光里落满她娇颜倩影,“我先去上朝理政,尽快回来。”朱旭煦赤条条钻出被子,提起亵裤光裸上身蹭回来连人带被子的拥住,“毓儿昨夜劳累,今日不急着起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向母后请安!”小皇帝眼底亮晶晶的,满是对甜美生活的向往。

独孤毓点头依她,撑身抱被目送她出床帐外披衣系带自行更衣。

朱旭煦对镜正衣冠,落给独孤毓一个朦胧的背影。而独孤毓凝着她背影瞧,透过挺拔修长目睹少年皇帝的蜕变。

纵使太后或她,乃至文武百官都当小皇帝作为昔日心性不定软弱依人的小太女,万千呵护之中,这一珠娇嫩的龙草不忘记悄然成长着。

小草深深扎根汲取养分,愈发坚韧顽强而重担当。

小皇帝好脾性如往常,半分不提昨夜之事,待她离去,独孤毓唤来绮月侍奉梳洗,简单用过几口粳米粥,整装去太后宫里问安。

福寿宫外,皇后与国丈大人打照面。独孤信见君攻受行礼,独孤毓上前将父亲扶起,“您今日怎么这时候入宫了?”

“小云大人说,陛下昨夜梦魇难眠,今日不得已辍朝,命臣收敛奏本送来太后宫里。”

独孤毓垂眸思量,父亲这话说来,太后婆母像是料到今日皇帝会贪睡晚起……不知今日事,恐怕昨夜贪欢也不出她老人家思量。独孤毓脸色瞬息万变,她面前的亲生父亲关切凝视她,道:“皇后娘娘面色不好,可有请过太医?”

“父亲请不必挂心,女儿无碍,只是昨夜晚睡了些。”独孤毓思虑回还,扬起微笑,“陛下龙体安好,您请放心。”

独孤毓宽慰点头,轻道:“你也好生照顾自己。”他低诉一句“宫里不比家里,莫要委屈自己。”

独孤毓点头,简言几句与他父女作别。

·

此时的小皇帝,到勤政殿,见到候驾的云萝,听她转达了太后特许今日罢朝之事。

小皇帝默然点头,罕见的分外沉默,绕去御案后端坐沉心政事。

云萝从喜顺那听到小陛下急于赶来未用早膳,赶忙催促他去膳房吩咐上膳。

“陛下,”小皇帝抬头,被突然眼前的人惊到,后仰身板缩在圈椅里,瞪着眼睛,警惕蹙眉,冷声道:“你要做怎么?”

“请陛下用膳。”云萝暂且稳住手,将几样精致餐点放置御案一角,怀抱食盘颔首退身。

目光一扫桌角玲珑剔透的茶点,小皇帝抿唇思索,摇了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是。”云萝默默记下小皇帝反常之处,退出殿外就派人去毓秀宫送信。

·

皇后那时,还在太后宫里。

“皇后娘娘您请。”经正殿、绕偏殿,走游廊,独孤毓直接被引去花园西北的临溪亭。亭外宫人驻守两侧,而跪在卵石小径上的女子瞩目。

女子一身桃红色的宫装,由周围素色映衬娇艳出众。宫女五体投地抖如筛糠,独孤毓经过时垂落一眼,卵石细小,多走几步尚且硌痛脚掌,何况是罚跪其上?独孤毓蹙眉,多少心惊于太后心狠,只是长辈面前她不便置喙,独孤毓在亭外屈膝见礼请太后安。亭中斜倚坐榻的独孤太后招手唤她,“皇后,来哀家身边坐。”

太后跟前的崔嬷嬷挑帘来迎,皇后颔首步入。

太后的坐榻居北,独孤毓面向上首,坐东位左下方。

太后招手,将近身侍奉的人遣走。余光里的人影徐徐退出亭外,十丈只能只有亭中对坐的婆媳,以及亭外跪地之人。

“毓儿归宁这些日子清减不少。”太后并非客套,独孤毓小脸上面皮儿紧绷,眼底笼着淡烟色,如何看都是花容憔悴的。

“烦劳母后记挂。儿臣只是脾胃不合,已然请大夫瞧过,倒是您,”独孤毓抬眼,“母后看来气色不好,是否要请太医过来?”

“不必了,你留下陪哀家说说话就好,”太后招手拍拍座下的坐榻,独孤毓起身挪过去坐,小小占用坐榻一角,依然是方才那副模样,温顺眉目敛藏张扬。

“许久不曾与你说说话。”老太后牵起独孤毓的手搭在自个儿掌心抚弄,姑侄二人久违亲近,教她萌生诸多感慨……

独孤家家学渊源,独孤毓是年少一辈里的佼佼者,柔弱女儿,通晓六艺。甚至独孤毓的学识不输于独孤勄,乃至于更胜小皇帝一筹。太后每念于此诸多惋惜,倘若她这侄女入仕为官,昭国或许是另一番崭新光景。

多说无益了,太后叹息,端详眼前娘家人得意的后辈,独孤毓入主中宫,大事小情处理公道,她身为长辈对其欣慰喜爱得紧,只是后宫广阔,终究不是独孤氏一家天下。为家国和睦为子孙绵延为长久计,皇帝身边不能只有皇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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